◇疯狗波波

　　时间回到地下室。

　　衣柜中颇为狭窄，两个人肩碰肩腿绊的缠做一团。霍心想要转身就几乎靠进陈霆怀里。

　　霍心的长发带着幽香蹭到陈霆脸上，令他心中一动。

　　陈霆想掏出手电就不得不张开手。陈探长身量高又结实 ，霍心也又高又瘦。两个人在黑暗中气喘吁吁地挤做一团。

　　霍心不满，“你怎么这么占地方？”

　　陈霆：“这儿难道还要给你安排个包厢？”

　　衣柜中满是焦糊味，霍心捏着鼻子。“我说过要保护他的。我食言了。”

　　陈霆不想表现的太冷漠，“我们还没看到他的尸体呢。也许小王还活着。”

       霍心：“你口气像是说他死了活该！国家机器都这么伪善！”

       陈霆：“……”

　　陈霆打开手电。他们刚才亲眼看到黑影跑进衣柜。现在那些影子就在霍心面前。离地面不过半米多。一个摞一个的剪影被手电光照射，仿佛又活过来似的张牙舞爪。

　　陈霆无声悚然，有种被许多眼睛盯上的错觉。

　　霍心摸着墙壁上黑灰痕迹感觉指尖油腻腻的。他搓了搓手指 ，“是人油。那些细小的鬼影是在壁柜里被烧死的孩子。”

　　他话音刚落，一片红光漫了过来。

　　霍心闭了闭眼。再睁开，他面前却是大放光明。有阳光从衣柜的门缝中透了进来，而身边的陈霆已消失不见。

　　霍心推开柜子。

       房间仍旧是那个房间，然而景物却大相径庭。两名衣着整洁的孩子从他眼前跑过。霍心伸手去拦，那孩子却穿过他的手臂消失。他叫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手掌是半透明的。

　　他好像落入了时间空隙。有人要他作为这个故事的旁观者。

　　屋子清洁明亮，霍心发现是站在二楼。他向窗外看去。窗子外面飘动着火红的枫叶。一条石子铺就的小路不知通向何方。

　　在窗前有名孤独的女孩，穿着白色蕾丝连衣裙。那孩子眼神空洞像是个瞎子。

　　“是你吗？”霍心问：“是你把我们召唤来这里的？”

　　那女孩自然不会对他作出回应。

　　有名男童缠着她，要女孩给他摘枫叶。女孩犹犹豫豫的伸出了手，她双目失明却有神奇能力。枫叶轻飘飘的从窗外落到了小女孩儿薄薄的手掌中。她瘦的筋骨必露，一只手并不比树叶健壮多少。

　　玩具熊和枫叶在空中飘浮起来逗的小男孩咯咯直笑。寝室门口却突然出现名严肃刻板的修女，她叫女孩娜娜。

　　修女拎起了小男孩，拖着他穿过走廊狠狠的辱骂他。一面拖拽一面用鞭子抽打他。男孩发出刺耳尖叫。小女孩站起来还没有桌子高。却需要跪在神像面前向上帝承认自己是被魔鬼附身。老修女面无表情用荆条抽着女孩光裸的背脊。

　　霍心怒道：“你干什么！”他伸手去拦，手指穿过虚空。在这过去的旧时光里，他无能为力。

　　画面一转，娜娜被赤身裸体的推到了衣柜里。老修女用鞭子指着小女孩，“你这个人妖混血的杂种活该被浸泡在泥土里。该死的半妖！”

　　“罪恶！”许多人窃窃私语。“肮脏！”

　　霍心恍然，娜娜是人妖混血，所以拥有超乎想象的能力。

　　在一片黑暗中孩子抱着双腿坐在柜子里。她那空洞的眼眶中流出一串红色的泪水。而后接二连三的，不停有被鞭打的孩子塞进了这只衣柜。衣柜越来越拥挤。黑暗恐惧和饥饿让他们都喘不过气来。有人挣扎着要出去开始踩着伙伴向上爬。

　　娜娜发出尖叫，她踢打着身边的人。她的世界是一片黑暗只有恐惧和迷茫。

　　在她身上发出点点火星渐渐点燃了衣裳。

　　霍心不由得叫起来，“冷静点。没关系的。”但是娜娜听不到，她只是许久以前的幻影。霍心想要去拥抱那孩子，然而他双手合拢只拢住了空气。“别这样，你会伤害他们，你会烧死他们！”

　　女孩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衣柜中的孩子们都哭叫起来，他们拼命推着柜门，那柜门却从外面锁上，无论如何打不开。

　　霍心眼睁睁看着火焰舔舐娇嫩皮肉，那些孩子在他面前被烧的皮开肉绽发出阵阵惨叫。

　　叫声像是机器轰隆隆的碾过他的心脏，他头疼欲裂大吼起来，“别这样！快停下，快停下来。”

　　火势还在不断蔓延， 烧出了这间地下室爬上房梁，点着了窗帘和木门。小女孩娜娜还在尖叫着，在她绵延不绝的叫声中，所有的门都关上 ，火舌欣喜地舔舐着一切生灵切断一切生机。

　　将所有的活物——恶毒的修女，可怜的孩子，全部付之一炬。

　　霍心冷汗淋漓靠住了衣柜，那血腥与焦糊的气味还在鼻端萦绕不散。他弯下腰几乎要恶心的吐出来。在脑子深处还盘旋着死亡的尖叫。

　　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了他 ，是陈霆。

　　“你看到了？”陈探长说：“妖魔总会挑选人去回忆悲惨的过去。”“别上圈套。它们会操纵人心！”陈霆提醒他。

　霍心擦去眼角一滴泪，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那些表面上慈善的修女和神父，却在虐待殴打这些孤儿。娜娜，她是个人妖混血儿……是她把这些人烧死的。”霍心恶狠狠的擦了下嘴，把恶心的感觉咽回喉咙。“所以小王是讲错了故事才被人掳走。”

　　“我看到了无所不在的窥视之眼。”霍心像是站不稳靠在陈霆怀里。那修长的手指在他背上划着。

　　“我们一直被这里的妖魔所监视着。她要我们按计划那样死去。”

　　青年吐气如兰，一阵小风吹过陈霆耳边。“看来我们是必死无疑了。”

　　霍心说道：“你愿意去死，最后让我活着吗？”

　　陈霆浑身僵硬，心想这家伙该不会也是被是虫子啃了脑浆。

　　霍心脱掉长袍就只穿着件薄衬衣，他像个燃烧的火炉散发着热量。两只手环绕在陈霆背上，仿佛亲密无间。

　　陈霆心中一荡，才反应过来他在写字。原来霍心是顾忌那只妖魔听到二人谈话。

　　霍心说：“这妖怪既然让我们自相残杀。又让我们在孤儿院中兜了许多圈子。就是说它本身并没有战力。不像地狼那样能跑能跳还能把人脑袋咬下来。”

　　陈霆沉吟道：“这东西虽然看起来手下众多稀奇古怪，然而全靠鬼怪帮他杀人，只要我们找到他……”陈霆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那么我们怎么找？”

　　“自相残杀！”霍心继续在他背上写道。纤细的手指划过结实背肌，像是只小猫爪子无意撩拨。

　　你死我活。陈霆不甘示弱在他背上写道。

　　我活你死！霍心在黑暗中瞪眼。

　　陈探长感觉到了，浮上丝笑容。小妖说的天花乱坠，原来就是为了这个。他倒是永远不吃亏。

　　“好。”陈霆写。“别让我错过精彩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