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波波

　　陈坤醒了，眼前一片黑暗不知今夕何夕。有人在摸着他的脚踝，顺着宽松的裤管摸到了膝盖，指尖留恋的滑过留下一丝刺痛。他全身都被撞出淤青 ，好像要散架一样。还没有完全清醒，在头疼欲裂中叫了一声哥。

　　黑暗中有谁回答了他。他脑子里装的不像是思考器官，倒像是被猫搅乱成一团的毛线球。

　　男人宽大火热的手掌继续向上摸到了大腿。肌肉是软绵绵的放松着 ，在手下一点点紧绷起来。

　　年轻人被摸的有了反应，含糊的哼声又甜又腻……是花开般的气息。

　　哨兵的视力在黑暗中能看到幽暗光芒。薄薄的衬衫之下 ，蜜色的胸膛微微起伏将柔软的布料顶起，那弧度似沙丘。手放上去就恰好包住。

　　男人的手掀起了衬衣下摆。

　　陈坤平坦的小腹缩一下。他像是沉溺在荒诞又温暖的梦境里。

　　他想抱住哨兵，然而刚抬起手便发出金属与皮革摩擦声。他的手被捆住一动不能动。陈坤惊醒一样慌乱起来。他大声叫着：“哥哥！……陈乾？为什么要把我锁起来？”皮带捆住了他的手臂和腰。他每一个部位都被牢牢的固定在病床上，在那雪白的床单上不断挣扎。

　　“这里没有陈乾！他不在！”男人在他耳边低语。

　　灯被打开了 ，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中他眯起了眼睛。肮脏的墙壁上泼溅着血迹 ，四散零落的机器和轮椅堆在一起。他像是置身在一间废弃医院里。

　　陈坤叫道：“这是在哪？我哥呢？”

　　一个低沉的男声说：“别这么紧张，你哥没事。”

　　陈坤直视前方，灯光刺目令他一直流泪。

　　冷漠的图兰端着不锈钢盘子，干净利落的给他扎了一针。

　　震先生像是欣赏漂亮瓷器那样的盯着陈坤。“你心里还有组织，站在我们这边。我很欣慰。但是你不应该屈服！本能真是个无聊的东西。今天之后你将是一个全新的自我，你会离开陈乾获得新生。”

　　陈坤心脏不受控制般跳起来。恐慌瞬间笼罩了他。陈乾怎么会轻易的让人把他掳走？他摇动床架晃的嘎吱直响。“你说什么？你把我哥怎么了？”

　　陈坤恨恨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一直针对我？”

　　“你真的不明白？”震先生皱眉看着他，“你是独一无二的珍品，你不应当背叛本心。”

　　“所以你才想把我和陈强分割开，你以为你是谁？上帝？”陈坤讽刺的说道。“还是因为你喜欢扮演上帝。”

　　震先生对他永远富有耐心，但这样温和的态度反而令陈坤毛骨悚然。

　　“这是为了你好。”震先生像是在劝诫一个孩子。“你不需要陈乾，也不需要任何哨兵。因为你足够强大。”

　　陈坤掩饰住恐慌，嗤笑着说。“你简直有病。”

　　“你会自愿这么做的。”震先生叫图兰打开视频投放在墙上。

　　投影仪放出照片。那是一个漂亮姑娘 ，高挑秀美气质出众。震先生说：“认识一下，这位是叶议长的千金。如果你没有回来，她本该在下个月和你哥哥结婚的。陈乾很喜欢她。”

　　那视频中播放着他们亲密无间低头私语的照片。

　　“叶臻小姐家世强大背景深厚温柔贤淑，是个结婚的好人选。有了她的帮助，陈乾的政治地位会上更上一层楼。”震先生像个博物馆讲解员。不带感情的说 ：“你打乱了陈乾的人生计划。现在他又因为你而失去了政治资本。”

　　震先生百无聊赖的扔下了一叠照片。“如果我是陈乾也会很难选择。一方面是连接了整个精神世界的向导，另一方面是光明璀璨的前途。”

　　陈坤不可置信。他捡起照片一张张翻阅着，陈乾同那位叶小姐看起来正是郎才女貌。陈乾对她微笑显露出无比温柔。

　　陈坤将照片扔到一边。“那又怎么样？他以前有过很多女人。现在陈乾是我的，我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

　　震先生略微失望的摇头，“为什么陈乾从来不告诉你这件事。别傻了，他根本没有爱过你。他对你只有来自本能的占有和欲望。男人可以把性和爱分的很开……欲望不参杂其他。”

　　震先生略带玩味的盯着他。“他说过爱你吗？”

　　陈坤停了停，喉结滚动咽下咒骂。

　　“除了上床的时候………真是个吝啬的家伙。”震先生一眼看穿了他心思。“别再犯傻了。我和你才是天作之合。”

　　震先生不再对他废话，挥手叫人推上了一台仪器。

　　“我自问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也从来没有让你产生过其他误会。”陈坤疑惑的说道。“你怎么就盯上我呢？”

　　郑先生一笑，仿佛在用眼神说着当然是你的错。他的手掌拂过陈坤的脸颊。

　　陈坤扭头躲开 。内陷的眼角眯起来，放出火一般的目光似乎要将他烧为灰烬。

　　两名大汉上前拉起他，毫不客气给他套上一件束缚衣。

　　这次他们给他嘴里塞了只橡胶条。图兰显得从容不迫，在他身体上接上各种电级。

　　“放弃他！或者死！你只能选择一样。”震先生说道。

　　他们把那病床绑到了只挂钩上，在吊车的隆隆声中，陈坤被抬了起来。吊车将他拎到半空 脚下是深潭般荡漾着碧波的水池。陈坤眼中满是恐惧，简直怀疑震先生这样大费周章是要淹死他，他忍不住呜呜的叫起来。

　　先是脚趾……然后是小腿。池水冰凉的触感让他全身都颤抖。在肌肉的紧绷中，他无可避免的被一点点沉下水面。恐惧也在抓住他。他像只饿狼一样对震先生放出凶狠的眼神。

　　如果不是被堵着嘴想必已破口大骂。

　　冷水淹没到他胸口，又到了下巴。陈坤深吸口气，在晃动的白光中水面淹过了他的头顶。窒息感不是突然到来，而是像巨石一样压住他慢慢将他碾压。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是很快的窒息令他拼命挣扎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撕裂着他？像是要被活生生扯出心脏。那强烈电流就像一道闪电冲入他的脑海中。如果不是咬着东西，他一定会惨叫。闪电在他脑子中胡乱搅动似乎要将他烧焦。

　　灰猫在他周围漂浮焦虑的惨叫着，仿佛替代他不能发出的哭嚎。

　　水池四周围绕的哨兵也听到。个个面无人色几乎想跳下去救他。

　　有人跳进了水池里又被震先深拖上岸。

　　“把功率开到最大！”震先生面无表情说道。

　　陈坤感觉自己快死了…溺水而死原来这么痛苦。

　　死亡还是失去陈乾……

　　他宁愿去死……

　　他叫一声哥哥，在绵延无尽的痛苦中流出泪水。缓缓向下沉去。

　　陈乾抬起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在夜风中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黑龙焦虑不安的在他身边盘旋。

　　他第一时间通知了哨兵队来接他。

　　陈乾按住胸口，感觉有什么东西正缓缓的从他身体中被剥离。为他包扎伤口的护士被他一把推开。“那个女人审讯的怎么样？”

　　“她什么都不肯说。不过我们已经查到了绑匪的车 ，被抛弃在4号公路旁边…摄像头拍到他们进了一家废弃的医院。”艾米见鬼似的盯着陈乾。“你怎么了头？你的脸色看起来可不太好！”

　　陈乾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也说不出话来。他直接从椅子上一头跌倒，撞在地板上。张着嘴手指卡住咽喉。他快要失去呼吸了。

　　艾米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着。“医生！快叫医生来……”

　　肉体的痛苦并没有淹没陈乾的神智。他知道陈坤出事了。有人正在分开他们两个。

　　他眼看着黑龙在面前渐渐变淡。无比的恐慌深深的遏住他的心。

　　有人撕扯着他的心脏与大脑。陈乾突然一把抓住了秘书的手。

　　艾米看着他的眼神，秘书小姐不愧与他心灵相通，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陈坤就在那楼里？我立刻叫人冲进那座大楼。”

　　黑龙发出哀鸣，那巨大的龙身也跟着他一起抽搐起来，“快一点！”陈乾咬牙说道：“他……坚持不住。”

　　陈坤恨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晕过去？痛苦每分每秒都在撕扯着他，在脑子爆炸的割裂感中，那些回忆止不住的向上涌动着包围了他。

　　陈乾冷酷无比的面孔在水中出现，“你爱上的是个幻影。”

　　“我当然爱你…占有也是爱的表现…”

　　震先生冷笑，“叶小姐温柔贤淑…”

　　灰猫小小的爪子搭在他胸口……那温暖的在无数寒夜里一直陪伴他的小动物。渐渐淡化，一点点破碎化为灰烬。

　　别走……陈坤伸手去握精神动物的爪子。却只有虚空从他指尖掠过。

　　“外面哨兵队的人包围上来了！”手下向震先生报告。

　　“继续，他们不敢强攻！”震先生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监视屏幕。陈坤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水中的人影从抽搐到静止…

　　“剥离…完成了！”图兰说道。“他不会死了吧！”

　　震先生操作机器将陈坤从水中提了出来。他毫无生气的垂着头，图兰上前摸他的脉搏。“已经没有呼吸。”

　　医护人员立刻上前为陈坤做心脏复苏。

　　“你已获得新生！”震先生痴迷的望着他。

　　废旧的医院之外，林木疏落，不时传来枪炮声。

　　震先生抱起陈坤走过幽深的走廊，向着门外光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