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果共和国戈马某个小镇,炎热的医院里,医生挥汗如雨正在抢救病人。
陈坤神色木然站在病房门口,他一语不发看着窗外。
病床上的人瘦弱苍老几乎令他认不出来。
路过的女人送给他一只花环。
陈坤拿着只烟把玩却并不接受。
“你看起来很心碎!”女人用土语磕磕巴巴的解释。
陈坤笑起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今天心情好极了!”
那笑容犹如清风吹散云雾,女人看的呆了呆向他挥手而去。
经过几分钟抢救震先生又重新有了呼吸。他费力的拔掉氧气管,原本阴沉的面孔在病痛折磨之下显得格外阴郁。
房间内气味复杂。陈坤能闻到死亡的气息环绕着他。他在腐烂发臭,死神仿佛就伴随在床畔。
“可惜,生命就要离开我。我相信你会把黑羊经营的更好。”震先生凹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起来更加古怪令人心底发寒。“我对你寄予厚望。”他似乎想去拉住陈坤的手,然而陈坤毫不留情的躲开了。“我记得你以前是很心软。”震先生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将死之人如此冷酷?”
陈坤漠然垂下眼盯住他。“从你改变我的人生…从你逼我杀人开始!”
“你可以去找陈乾了。去找你哥哥。你每天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等我死了你终于能见到他。”
“等你死?”陈坤摇头。“你现在是个空壳子,没人听你的。”
“或者你想亲手干掉我。”震先生像只老秃鹫一样嘎嘎的笑起来。他的眼中毫无笑意。“生命是个轮回,操纵别人的人同样也会被别人操纵。我已经被癌症折磨的要死,如果你能给我一枪,那真是大发慈悲。”
陈坤不理他,转身走出去。
“我知道你要去找陈乾。”震先生在他身后像只野狗一样咆哮起来。“难道他还会要你么?别痴心妄想了!陈乾比我更加利益至上,他早就忘了你!不然他为什么不来找你!”
黑血从震先生嘴里喷涌而出,他苟延残喘的趴回病床,像只陌路雄狮一样磕上眼睛。
陈乾随手翻开一本书。那书柜里密密麻麻,都是些关于摄影与动物的书籍,属于陈坤的书。
书上落满灰尘,已经很久没人翻阅过。书中夹着一张旧照片,陈乾抱着百合花在微笑。
新来的佣人战战兢兢在一边解释着什么,但是陈乾不想听。
“我说过这间书房不必打扫。”他疲惫的摘掉金丝边眼镜。“以后不许进来!”
佣人如蒙大赦退出去。
陈乾环顾书房,四年来没人打扫的房间凄清又寒冷。这里似安静墓地。陈坤回来时那个没收拾好的行李箱也一直被放在门口。
就好像他随时会打着招呼从大门飞奔而来蹦到陈乾背上。
书桌上仍旧放着他的电脑和一本关于狐猴的书。
这里的一切都尘封在陈乾记忆中。
陈坤……他在秋天踏着金色落叶而来,又随着冬季寒风匆匆而去。
就像这本落满灰尘的书,承载着谁的酸楚 。
陈乾看一眼撒满阳光的书房,门合上将那些温情都关在身后。
帝都上方的阴霾似乎永不散去。
从飞机向下俯瞰,仿佛被妖云笼罩的不祥之地。
对他来说确实如此。
阔别多年陈坤又回到帝都。
工作人员打开护照,仔细端详面前英俊的男人。“请摘下眼镜,先生。”
陈坤摘掉墨镜在耀眼的阳光下眯起眼睛。
检验员感觉他十分面熟,心说他该不会是什么明星吧。后面等待的人已经不耐烦起来,检验员只好挥手让他通过。“祝你有美好的一天。”检验员狐疑的盯着他。
陈坤略微点头,背着黑色背包走远了。
机场大厅的壁挂电视上播放着新闻。
检验员和同事们一起站在旁边闲聊喝咖啡。突然之间看到播放叶议员之女叶真将要结婚的消息。新郎同新娘堪称是郎才女貌。
检验员激动的一拍腿,叫道:“我想起来了。刚才走过去那个人不就是经常上电视的陈议员?”
女员工们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陈议员的八卦。作为帝都最具有实权的哨兵之一,陈乾年轻英俊前途无量。又是政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媒体经常拿他做文章,广大女性自然对他十分熟悉。
“真可惜,这么好的黄金单身汉就要结婚了。”检验员叹息,“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拯救了整个宇宙才有这样的机会能嫁给陈乾。”
陈乾此时正站在礼堂中央同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进行婚礼排演。司仪中气十足,新娘的闺蜜们个个喜气洋洋,只有新郎本人不动声色,似乎这没什么值得高兴。
叶小姐温柔体贴,对陈乾说 “是不是这几天累了?我叫他们快一点,放你早点回去休息。”
陈乾握住了叶小姐的手微微一笑,“没什么。你们继续。”
叶小姐心中不安,她虽然马上就要嫁给这个男人,却仍旧有抓不住他的感觉。
况且她完全明白,陈乾同她结婚是出于政治联姻的考虑。两个人非但没有一点浓情蜜意,陈乾还总是对她冷若冰霜。即便如此,叶小姐也爱他爱得死心塌地。坚信自己这把热情之火能够融化坚冰。
陈乾说要去抽支烟,叶小姐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相信这个男人需要的一切,她都能给予。要权利要地位被需要被憧憬。
至于爱……那是什么?
叶小姐铺展了婚纱的皱褶,向观众们扬起微笑。位高权重者无需权利之外其他装点。
陈乾穿着铁灰色西装三件套,身形瘦削背影挺拔。他眉目深锁望着酒店门前巨大的招牌。那招牌就要写上叶小姐与他的名字。
艾米站在大门边摆弄着手机。“天气不错,是个结婚的好日子。”艾米搭讪着说道
陈乾高升之后更加威严,横她一眼,“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你明天都要结婚了,我说什么还有用吗?”艾米向他递出一封辞职信。
“连你都要离开我。”陈乾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那根细长的香烟,烟气渺渺模糊了他的面孔。
“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种人。但其实我错了。你非要去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吗?”艾米不甘心的踩着台阶,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咣咣作响。
“这两年黑羊的活动更加频繁。他在非洲四处流窜给所有人找麻烦。我从未赋予别人如此悠久耐心,除了他。”
“既然你知道他在哪,为什么不去找他?你变成胆小鬼了。”艾米气冲冲说道。“胆小鬼!”女秘书几乎想挠他,如果不是刚花钱做了指甲的话。
“你的辞职信我不接受。给你放个大假,让你去做带薪环球旅行。”陈乾将那封辞职信撕了个粉碎。
艾米早有准备,“我打印了五份,给你慢慢撕。”女秘书塞给陈乾一堆信封。
“你有多久没放假了。去做旅行吧。”陈乾说,“或者去谈个恋爱什么的。”
艾米踩着高跟鞋逛次逛次像一节愤怒的火车头般开走。“你只是我的老板,别说的好像很了解我。 ”
“我当然了解你,秘书小姐,我有洞察人心的力量。”陈乾笑着说。
要不是顾忌淑女形象, 艾米会向他比中指。管他去死!这个为了地位而出卖婚姻爱情的男人。
他没有心!
就好像他已经忘了在哨兵医院煎熬的日夜,被强行剥离后遗留的痛苦。
忘了陈坤。
忘了他曾不顾一切去爱别人。
世上最尴尬的碰面大概就是前任和现任。
互相打量,互相试探。
陈坤现在是否尴尬,单从面色上看不出来。
叶小姐美丽高贵。
陈先生优雅英俊。
如果不去听他们谈话,看起来仿佛一对璧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小姐摆弄着面前的照片。“谁还没有几个前男友。
“令尊可不是这样想的。”陈坤把照片一字排开。“想必这些激情照媒体会很感兴趣。”
叶小姐抱着手臂笑了起来,“你想让我离开陈乾,不可能的。”
新娘收到短信说出门去接朋友,却一去不回。
陈乾看看昂贵腕表。手指敲打表盘。他这一招引蛇出洞多少有了效果。
隐密潜伏的陈坤终于按捺不住浮出水面。
同一时间,陈坤也在不耐的敲击桌子。杯中冰块互相撞出叮叮声响。他同叶小姐耳语一番。“你听说的事都是真的!即便如此,你还爱他么?”
夜已深…
叶小姐独自蹒跚游荡在路边。
那个熟悉的陌生人令她最终明白。
陈乾要的至始至终都不是自己,而是那年轻人。他的责任与爱不是不想给自己,是已经全然付给其他人。
陈乾的影子同他一般英俊耀目。淡淡说着陈年往事。
香烟熄灭在心形烟灰缸里,雪白磁盘留下点点灰烬。
是谁的心,为这男人燃烧殆尽。
婚礼如期举行。
盛大的婚礼中陈乾穿着黑色礼服。
陈坤开车路过教堂看新人站在台阶上。新娘满面春风 ,陈乾若有所思。
陈乾恍若有感觉,抬头看向马路。
车水马龙繁华都市,人们尽情欢歌。
陈坤已经开车离去。
新娘和朋友叫陈乾过去拍照,他没有动锐利的目光扫过街道,那里却只有陌生面孔。
陈乾咬紧牙关,出乎意料,陈坤并未前来闹场。这一局似乎是他赌输了……
陈乾走向热闹人群。黑龙在他头顶呼啸着升到空中。一只小灰猫跟在陈乾脚边,喵喵的叫着。
这时有人递给他一本旧书。
陈乾接过,里面有张拍立得。
是他站在教堂台阶上的照片。
陈坤就在对面为他拍了一张结婚照。
他疯了一样跳下台阶到处寻找,但是哪里都没有要找的那个人。
走了就是走了……毫不留恋
曾经在幽暗地底,没有光将前方照亮时他们握紧了手。
现在,路通往不知名的地方,他们不再一起走。
那一瞬好长在视网膜留下了清晰的痛楚。
陈坤…
他就像是空中漂浮的渺小的一粒尘埃。
尽管颠沛流离被狂风吹散。
他随风而走不肯停驻 。
也许在很久以前,他曾找到一生的归处。
灰猫奔跑在陈乾脚下,陈乾跟着它穿屋越脊。哨兵脱下碍事的礼服扔在路上,在路人惊叫中动作敏捷跃过高墙。
陈坤就坐在那家他们始终错过的咖啡馆里。绿色遮阳棚下是大幅临街窗户。
碧绿树丛中露出陈坤单薄身影。不疾不徐悠然自得喝着冰咖啡。
门口黑板上写着,明天此地拆迁拆,今日最后一天营业。
陈乾远远望着他,那人像是橱窗里一枚剪影。
思念如火,灯光如聚。
陈乾盯着他不能移开目光。
他瘦了,穿着丝绸衬衣。领口系到最上一颗。他眼神更加坚定,气质锋利犹如刀锋。
灰猫如烟雾般穿过咖啡馆绿色木门,慢慢靠近了陈坤。
陈坤先是疑惑,渐渐眼睛亮起。试探着去抚摸小猫。“小灰?这么久你去哪了?”他指尖划过虚空,眼中却蓄满泪水。
咖啡馆大门推开,门上铜铃清脆作响。
乌云散尽,光照进来了。
完结撒花
这篇更新完休息几天开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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